采石矶月夜泛舟赋
【提要】 采石矶月夜泛舟赋
本文选自民国《当涂县志稿·艺文志》。是清当涂人吴本月夜泛舟采石所写的一篇赋文。文章首先指出采石这里“据吴楚之上游”，“擅东南之胜概”，地势险要，风光宜人。尤其“夜静人稀，天空云净，水碧于油，月明如镜”，真是“满目飞银”、“浑身堆玉”，仿佛来到凝碧蛟宫，景愈入而愈奇。在此想到青山、白，名流之芳踪很多，大雅之诗作不少，尤其崔宗之月夜采石泛舟，袁汝郎月夜舫中咏史，谢的“澄江静如练”、李白的“青天无片云”等惊人之句，更值得今人追思怀想，因作此赋，以畅醉月之衷，抒旷览之情。
采石嶙峋，云中高峙。长江浩瀚，矶下环流。据吴楚之上游，征帆辐辏；擅东南之胜概，风景清幽。当夫夜静人稀，天空云净，水碧于油，月明如镜。星光偕萤火交辉，潭影与渔灯互映。于焉旋戒途，共命驾，妙境一窥，尘氛俱谢。布帆斜挂，冲开浓霭于芳洲；蝎屐频登，踏破昏烟于良夜。江神爱客，千层之巨浪皆平；月姐留人，一点之灵光四射。斯时，满目飞银，都无凡艳；浑身堆玉，饶有仙风。依稀曲奏霓裳，潜听广寒蟾窟；隐约犀然分水，来游凝碧蛟宫。境递入而皆奇，景迭呈而悉妙。柳丝拂案，频翻冰镜之光；芦笔梢空，上写霜天之照。鼓有蛙兮笛有蚓，渔歌江上晚风疏。烟为幕兮云为茵，鸥梦滩头凉月耀。夫晨光秀丽，何只累百盈千；而暮色凄清，此独少双寡二。岂有飞仙之骨，何来玉阙之间；直乘博望之槎，旋入银潢之次。惟念登青山，游白，名流之芳躅良多，大雅之遗音弥旨。当年旷览，亦有崔、袁；此日追思，尤深谢、李。盍归乎来?澄江静如练，可以赋惊人之句；盍归乎来?青天无片云，可以畅醉月之衷。安见左螺峰，右犀浦，小逊乎蓬壶之胜；胡为骑紫凤，跨苍龙，远游乎霄汉之中。思公子兮愁予，既难近询之父老；望美人兮不见，又曷禁遥问诸天公。
【注释】 辐辏：亦作“辐凑”。谓车辐集中于轴心，比喻人或物聚集一处。《战国策·魏》：“地四平，诸侯四通，条达辐辏，无有名山大川之阻。”陆机《辨亡论》：“异人辐辏，猛士如林。”月姐：一作“月姊”，即嫦娥，月中的女神。唐李商隐《圣女祠》：“星蛾一去后，月姊更来无。”霓裳：曲名。即霓裳羽衣曲，唐代著名法曲，盛唐乐舞的代表作。原名《婆罗门曲》，经唐玄宗润色，改名《霓裳羽衣曲》，简称《霓裳》。杜牧《过华清宫绝句》：“霓裳一曲千峰上，舞破中原始下来。”蟾窟：即月宫。古代神话谓月中有蟾蜍，一说为嫦娥窃药奔月化作蟾蜍，其所居处曰“蟾宫”。唐袁郊《月》：“嫦娥窃月出人间，藏在蟾宫不放还。”芦笔：谓有芦如笔。清王士祯《池北偶谈》云：当涂青山有灵异，“李白墓生芦，其形如笔，号‘笔芦’”。玉阙：传说中仙人所居的宫阙。
郭璞《游仙诗》：“翘首攀金梯，飞步登玉阙。”亦指皇宫、朝廷。银潢：即银汉、银河。谓晴朗无月的夜晚在天空中看到的那条白云状的光带。苏轼《天汉台》诗：“银潢左界上通灵。”芳躅：旧指前人的遗迹。《史记·万石张叔列传》司马贞索隐述赞：“敏行讷言，俱嗣芳躅。”后亦用以称人的步履行踪或行为。崔袁：指崔宗之和袁宏。谓崔宗之谪官金陵，尝与李白月夜乘舟自采石达金陵事；袁宏牛渚夜吟，为镇西将军谢尚引为参军事。谢李：指谢和李白。澄江静如练：谢名诗句。其《晚登三山还望京邑》有“馀霞散成绮，澄江静如练”一联。论家认为此联写出了长江下游江流平缓，风光绮旎，一幅夕阳斜照下的大江美丽画面，可谓千古绝唱。李白《金陵城西楼月下吟》：“解道‘澄江静如练’，令人长忆谢玄晖。”青天无片云：李白诗句。其《夜泊牛渚怀古》云：“牛渚西江夜，青天无片云。登舟望秋月，空忆谢将军。”蓬壶：即蓬莱、方壶。注见前。苍龙：东方七宿的总称。《史记·天官书》：“东宫苍龙。”亦指太岁星，旧时以为凶神，比喻凶恶的敌人。霄汉：霄，云霄；汉，天河。连用谓高空。《后汉书·仲长统传》：“如是则可以陵霄汉，出宇宙之外矣。” 崔敦礼 崔敦礼，静海(今属河北)人。建炎南渡后，徙溧阳(今江苏溧阳)。因爱溧阳山水，遂买田筑室以居。绍兴末，与弟敦诗同登进士，仕至诸王宫大小学教授。著有《宫教集》、《文集》二十卷，《刍言》三卷，并传于世。其弟敦诗，官至中书舍人，兄弟相与切磋，著述颇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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